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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誰說話——《面具男孩與妖精劇團》導讀
文/幸佳慧(兒童文學作家)

  我得善意警告各位,如果你的心還跳著,一旦翻開這本書,你的周圍就會幻化為劇院,而且只要你的眼睛一看到布幕打開後最先跳出的兩個字「羅尼」,儘管他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孩,你的眼睛會跟著睡夢中的他張開,醒來後便掉入另一個世界,難已回頭了。
  畢竟,跳動的心總會好奇,想知道為什麼那世界裡有些人有著「會鬆掉的機械腿」?那城市禁止演戲的原因是什麼?被嫌惡的妖精為何執意要演戲?羅恩又為何甘願冒著「變身」的危險加入劇團?「心臟」與「煤炭」有什麼神祕關聯?「戴面具的天份」是指什麼?「為城市說話」又是什麼意思?

  本書作者亞歷山大丟出一個又一個帶著問號的引子,以惹人的新奇創意為代價,收買掉入這個大劇院裡的人,跟著他進入戲裡的深處。而深處究竟是一場一連串爭奇鬥艷的幻象拼盤?還是別有呼應現實人生的哲學寓意?嗯,我得賣個關子,只能說這趟旅程兩者兼具,前者的功夫使人炫目,然而促使初試啼聲的新手一鳴驚人奪大獎的,則是後者的份量。
  亞歷山大從小就喜愛奇幻文學,成人後又從事視覺藝術設計的教學工作,親近劇場的經驗讓他把劇場軟硬體元素帶進「蒸氣龐克」(Steampunk,於工業革命興起的文類,充滿齒輪機油等機械裝置)的奇幻文類,舉凡民俗傳說、道具戲法、舞台變化都化成他故事劇場的特色,尤其是故事中的空間呈現,非常鮮明立體卻又靈巧流動。即便是亞歷山大的偶像,奇幻文學的大師《地海傳說》的作者娥蘇拉•勒瑰恩,都對這位新手的創新表現感到驚豔而讚譽不已。
  奇幻文學的風格,有些寫來浩瀚,如勒瑰恩或菲利普•普曼。比較起來,亞歷山大描繪奇幻的功夫則細如繡畫,文字句句斟酌,總是前呼後應,不落平鋪直白的呆板。而襯著劇情的空間,幻化有如七彩彈珠,每個段落都玲瓏有緻,彷彿無時無地都炫耀著晶圓體每個角度有它自成一格的圖樣與光芒。
  這種魔幻劇場,是疲乏神經的最佳診療所。
  有人說兒童文學或奇幻文學是一種「逃避主義」的代表,因為這些乳臭未脫的東西充滿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或超現實的神鬼怪誕,只在讓人逃離現實情境,求得精神上的虛無慰藉。「逃避」這字眼雖不怎麼高明,是看扁這類文學的輕挑語詞,但若倒著看這話也頗有道理,畢竟,要是真實世界裡充斥著讓人墮落、無力或麻木的事實,明哲保身的智者豈不偶爾逃而避之呢!
  反過來說吧,很多奇幻文學正以「乳臭未乾」的面具為掩飾,傳遞著被人遺忘與拋棄的真理、真相與重要訊息。它們戴著各種戲服道具,有著為某人某事說話的責任;它們用盡各種想像讓觀眾目瞪口呆、神經緊繃,動機卻簡單而神聖:它們只是想辦法讓某些無法言說的真實,不斷的被知覺。
  舉個簡單例子,要是故事裡有不同的人皆宣稱他們是「某城市的代言人」時,讀者就得從故事裡蛛絲馬跡辨別其中差異,並選邊同情與附和。而好作者就是透過這種過程,邀請了讀者一起鍛鍊心志。所以,「逃避」怎會是對現實的棄而不顧呢?好作品乃是提供我們驅邪避凶、養精正氣的庇護所。
  再進一步說,如果現實挫折我們,使我們心臟逐漸槁灰如煤炭、四肢僵硬如機械,那我們正需要進入這種庇護所,藉由故事角色,把我們在另一個世界被侵蝕的「意志與決斷力」奪回來。學著那位一開始走入劇場不起眼的小男孩,說出「沒有人活該被做成煤炭」;學著小男孩,雖然失去自己的家園,卻為更多人守住他們的家園;雖失去家人,卻讓自己成為更多人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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